编译自《卫报》,作者Jonathan Freedland
6 月27 日,是戈登·布朗搬进唐宁街10 号一周年纪念日。不过,我怀疑他不会开太多瓶香槟庆贺。他可以往好的一面看:至少自己还呆在首相位置上。但除此之外,过去这一年对他来说,实在是不堪回首。
在地方选举中两遭重创之后,5 月份工党已经在议论要撵走布朗了。这似乎太残忍、太有欠公平了一些。评判一个首相,至少要等他任满一年。
如今这一时间已到。选民和评论界对布朗已经形成了定见:我们都看走眼了,他根本不胜任工作。
从最根本上说,他似乎缺少领导一个21 世纪国家的技能。“他进来时就像一个牛津教授……他是一只恐龙。”一位后悔一年前听信布朗派的话、支持他上台的大臣哀叹。
布朗的问题是不会授权,优柔寡断;最明显的缺陷则是不善沟通。布朗总是像机关枪那样发表演讲,不过仰慕者们宁愿装作没注意。他们想象自己私下认识的那个睿智、有思想的人只要当上首相,就会有办法向公众呈现自己,尽管他从未露过峥嵘。
这种情况尚未发生。布朗演讲时仍旧埋头照本宣科,似乎无法说出三四句任何人都能理解的平实句子,其结果是他从未激起选民的共鸣。
这些在一年前就很明显了,但当时我们中的很多人都认为,这或许不重要,布朗的朴实无华可以是当今浮躁世界的一项美德:“没有花头,只有戈登。”
这个办法本来行得通,却让布朗自己搞砸了。头3 个月的蜜月期一过,他就掉进了耍花招和政治游戏的套路中:先把保守党的削减继承税提案贬得一文不值,接着又抄袭人家的想法;保守党开大会时,他突然现身巴格达,承诺要从伊拉克撤军……很显然,布朗和任何一个搞政治的人同样热衷于算计,只是不那么老练、含蓄而已。没有花头,只是一介政客。
去年秋季的影子大选是问题的集中爆发,它暴露了布朗个性的另一面:迟疑不决。但坏事的不是最终没有举行大选,而是布朗的处理手法。他假笑着坚称,两大党民调得分的接近,与不举行大选的决定无关。
一个大臣曾将此与克林顿对莫妮卡·莱温斯基丑闻的处理手法相比较:“造成损害的不是口交,而是克林顿的那句话,‘我没有和那个女人发生过性关系。’”
对他不利的不仅是政治手腕,我们还得用一年来的实绩来评判他。在太多领域,布朗都重犯了让选民无比厌烦的布莱尔惯伎:取消10 便士税阶以讨好减税派,却让最贫穷阶层付出代价,这毁掉了他作为弱势人群保护者的名声;他践踏被拘押者人权保护原则,将警方关押嫌疑人的期限延长到42 小时,以便在国家安全方面包抄保守党。
继去年夏季令人满怀希望的新开局之后,布朗又退回到一种谨慎的布莱尔主义。上周一与乔治·布什的联合记者招待会就是一例。去年首次会见布什时,布朗注意与他保持距离,冷淡地形容会谈是“充分而坦率”。但这次他成了布莱尔第二,对布什大加赞誉,声称两人是最要好的朋友。在公共服务改革方面,布朗也作了布莱尔式的退却。
布朗没做到的事同样多。当他受困于财政部、渴望接掌治国大权时,见过他的人都相信,他已经作好了干一番大事业的准备。他肯定会从伊拉克撤军;或者大力推行宪法改革,使英国终于有一部成文宪法;或者通过实施国家对政党拨款法,一举解决工党的资金困难——目前该党无力打一场选战。
然而这些一件都没有发生,尽管他的政策团队制定了激进的计划。在很多领域中布朗都受制于他缺乏的一种特质—勇气,尽管他曾经为此写了一本书。
以前支持他的人是不是都看走眼了?不尽然。他们没看错的是,他是个正直的人,很聪明且博览群书;如果他不再搞那些拙劣花招,而是推动两三个大胆政策,提出改善经济乱局的可信计划,那么他仍有望扭转败局。
但我们却误读太多了。一位内阁同事承认,他把布朗在战术上的狡诈误当作对战略的精通;其他人没看出他的勇毅不足。一个大臣说,工党低估了布莱尔与布朗的相互依赖关系;布朗需要他的对手,否则就很失落。
连首相的最亲密盟友都评价,这12 个月是“一场悲剧”。要写出这个集奥赛罗的嫉妒、麦克白的野心和哈姆雷特的优柔寡断于一身的故事,非有莎士比亚的文才不可。工党目前的任务是,不要坐视这出戏演完它的苦涩结局,并帮助这个存在严重缺陷的主角改变命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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